最近遇到一個病人頭痛，
症狀是在健身房深蹲、劈腿的時候，
突然感覺到身體有一股熱流往上竄到頭頂，
然後就頭痛、噁心、嘔吐、冒冷汗...
神經學檢查發現脖子僵硬。
剛開始以為是顱內出血，結果 CT 電腦斷層掃描 居然正常。
但，還是覺得怪怪的，而且病人開始有聽到搏動性的耳鳴。
所以收住院做 MRI 核磁共振 造影。
結果赫然發現左側顱內有個0.7公分大的動脈瘤。
一開始，診斷出來的感覺是：既震撼、又驚險，有點成就感、卻又頗為害怕。
趕緊找神經外科醫師來幫忙會診，討論後續血管攝影檢查及手術處理等事宜。
彷彿就像是個不定時炸彈，快要爆發的感覺。
然而，就在病情告知、解釋、討論... 過後，
病人的態度反而從迫不及待，轉變為猶豫不決。
先是想拷貝影像光碟片去尋求其他醫師的第二意見，
後來又隨即轉變成，無法做決定，
到最後的決定是：暫時不處理。
剛開始，令人捏把冷汗，甚至急得快跳腳，恨不得病人快去接受手術。
因為顱內腦動脈瘤開始出現症狀，表示隨時可能爆破、出血，危及生命。
與其到爆破出血才匆忙的急救、開刀，
倒不如讓醫師有充分的準備、從容的處理。
不過，隨著每天的查房、會談，
嘗試去觀察、體會病人每次心境的轉變，才漸漸能夠感同身受。
畢竟，這是個可能危及生命的手術，多少要冒一點手術的風險。
手術併發症的機率，對病人來說，只有成功跟失敗兩種結果。
甚至可能清醒著進手術室，卻昏迷著出來。
要做如此重大的決定，任誰都有莫大的壓力吧！
到了決定不開刀、出院的那天，
病人才告訴我：
原來，以前母親被診斷出初期肺癌的時候，無法決定是否手術，
就是病人說服母親決定去接受手術。
結果，走著進去手術室，就再也沒有出來了...
多少個「早知道... 或許就...」的想法，令人悔不當初！
多年來的傷心、內疚，一直揮之不去。
如今，換了人，卻又是類似的場景。
深怕惡夢再度重演...
萬一，病人現在選擇開刀，結果卻出現併發症了。
人好好的走進去受術室，卻躺著出來，甚至變成植物人，
那就，反而拖累了家人。
所以，現在，病人寧願保持現狀，選擇不開刀。
要嘛，就像現在好好的，除了頭有點痛，但至少可以跟家人享受天倫之樂；
不然嘛，如果動脈瘤炸開了，就不急救、也不處理，就這樣往生了，倒也輕鬆，
不會帶給家人負擔。
所以，我也選擇尊重這個決定！
乍看之下，雖然有種... 忙了一場，又回到了原點的感覺。
但是，讓我學到了一則人生的功課。
曾經，有一度想傳福音給這位病人，
但，我實在沒有勇氣...
只好默默代為禱告了！
* * *
唉~
最近怎麼常診斷出在健身時出的毛病，中風、動脈瘤...等等。
是上帝在叫我重訓不要太勉強嗎~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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